RAYBET1965年9月16日,北京。第二届全运会在工人体育场举行。(图/视觉中国)
从北京团结湖出发的43路公交车缓行通过三里屯,在接下来的路口拐了一个弯儿,进入南北向的道路。
左边是中国红街,楼宇间悬着一块块霓虹灯牌匾:火锅、烧肉、精酿啤酒……抵达此处的人目的纯粹——饱腹抑或买醉。
在成为堆满脚手架的工地以前,这里也曾人声鼎沸,赶上球赛或演唱会,道路同样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有司机打趣说,走这段路时,自己驾驶的更像是一艘小船,等人潮退去,才能漂走。
它与周边的工人体育馆、游泳馆所组成的建筑群,更是承载了无数的集体记忆:1985年工体馆春晚、同年威猛乐队访华演出、1990年亚运会、1997年香港回归庆典、2009年北京国安夺冠……
如今回看,这些看似宏大叙事中的文体活动,像一个个索引,将人们带向了不同时代。
在彼时的北京版图上,这里隶属于东郊,在此处定居的人群庞杂无比,流民、商贩充斥其间。
与东西城的原住民相比,他们所处的环境恶劣得多,除了四处可见的窑坑,就是漫无边际的芦苇塘。
那年,劳动人民文化宫举办了工人体育展览会,会上,一位工作人员向时任国家体委主任的贺龙和工会总主席赖若愚提了个建议:首都还没有大型体育场,希望日后能建成一个亚洲水平的体育场。
时值新中国成立十年大庆,北京兴建了“十大建筑”,包括人民大会堂、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雷竞技RAYBET北京火车站等。
35岁的建筑师欧阳骖与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共同设计完成了这一场馆,其中囊括主赛场和室外篮球场、室外排球场、足球场、游泳场,以及人工湖。
落成时,工体四周没有设置围栏,东、西两侧的大门上还赫然写着“自力更生”与“勤俭建国”。
一方面,该场地的建设资金全部来源于全国工人的工会会费;另一方面,工人加班加点地劳动,极大地提升了效率,提早赶完了工期。
从小到大一直住在团结湖的李翔今年33岁,他说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工人”的特定时代含义。
但听得多了,李翔发现,爷爷的陈述总是与艰苦有关,无非是每次都换了一个表达方式。
为找平地面,负责施工的队员几乎跑遍了北京城,“别人是拆东墙补西墙,他们是拆西土填东土”。
平整地面的工具大多是市政公司修路时淘汰的石碾,“几个人在头前拉,后面的人用原木柱子顶着,掌控方向”。
当时的工人们吃粮食需要粮票,对工人来说,固定的口粮很难让他们的肚皮撑到中午。
到了十来点钟,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咕噜咕噜的叫声,纵使那样,活还是一点儿都没耽搁。雷竞技RAYBET
这意味着,此前被排除在奥运会参赛国之外的中国,有能力参与和创办重大的体育赛事。
在李有顺心里,参加全运会的目标显然过于遥远,但他与工体仍有一份联结——市工会组织的工厂联赛。
20世纪60年代,每至周末,他作为球员来这里参加比赛,“甭管输赢,每场球还能补助5毛钱”。
观战的市民络绎不绝,“家庭条件富裕些的,买6角一张的前台票,手里头稍微紧巴点,就花2毛钱上‘山顶’看,在哪儿都能看个乐子”。
业余时间,他们骑上单车,载着家人,紧赶慢赶地来到这里,踢场球,再嚎两嗓子,心里有再多的不痛快也都在此消散了。
看着眼前凌乱无序的施工现场,他跟孙子说,老辈的有些记忆,可能就跟着没了。
1990年10月7日,北京。第11 届亚运会在工人体育场闭幕。(图/ 视觉中国)
这支乐队是威猛乐队,当时的人们并不了解他们,对其所表演的摇滚乐更是知之甚少。
人们手里握着的多是单位的赠票,也有一小部分人,是在门口的简易棚子中买的现场票。
买票需要持单位的介绍信,每张售价5元,对当时月工资普遍在六七十元的工薪阶层来说,这不算是个小数目。
在谢秋霞的回忆里,身边几乎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人,“一开始,大家坐得都很规矩,但歌一唱起来,就有人跟着节奏晃起来了”。
那晚结束,谢秋霞得到了一盘磁带,磁带的A面是威猛乐队的原唱,背面则是歌手成方圆的中文翻唱。
从那往后,谢秋霞有了对音乐的评判标准,“一首好听的歌,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让人跟着节奏摇起来”。
尽管往后的日子,她没再去工体看过任何演唱会,但对她来说,威猛乐队的那次演出仍旧是她音乐方面的启蒙。
其中最为盛大的,就有GLAY乐队演唱会“ONE LOVE in 北京”。
为了庆祝两国正常邦交和答谢乐迷,也为了杜绝“黄牛”炒票,他们在工体的这场演唱会采用了不售票的方式。
只要在规定日期内买一张价值50元的GLAY的专辑,再将里面的回执卡填好,寄回票务中心,就能够得到一张免费赠票。
买到专辑那天,万芳认真地填完了回执卡,并且再三确认了收票地址,她生怕因为小疏忽而错过这场演出。
好在不久后,她收到了赠票,然后她像多年以前的母亲那样,懵懵懂懂地进了工体。
只不过,这一次她进的场地,从工体馆变成了工体场,场地里的人数有3.5万人。
“乐手中文不好,唱出的歌词听起来就像是‘请把我的瓜,带回你的家’,整场人都在哄笑。”
主唱TERU说:“我们相信,音乐可以创造奇迹。我们也相信,爱可以把所有的心连接在一起。下面,将爱的曲目献给大家,请听I’m in love。”
演出结束后的10多分钟,没有人愿意离场,万芳说:“那场演唱会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大家都舍不得从梦里醒过来。”
无论你所爱的歌手是何种曲风,也无论你身旁坐的是哪个人,只要踏入这个场地,就可以把一部分自我安放在这里。
2015年5月30日,北京。酒吧街上,一位女士坐在车上打电话。(图/ 视觉中国)
对一座体育场来说,文艺活动更像“小径分岔的花园”,足球才是这块场地上恒常不变的主题。
1981年,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坐镇工体,参加了世界杯外围赛,以3∶0的比分击溃来访的科威特队。
央视解说员宋世雄在直播时,高呼“容志行(进球球员名),祖国感谢你,人民感谢你”。
赛后,足球彻底点燃了人们的热情,满面荣光的球迷不住地欢呼,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走路,一边在长安街上行进,一边喊着“祖国万岁”,直到抵达庆祝的终点——。
1985年的世界杯预选赛上,被普遍看好的中国队,面对打平即可出线的局面,却在工体败给了中国香港队。
次年出版的报告文学《倾斜的足球场》中如是写道:“看台上的观众也久久不愿离去,人们胸中堵着一股气,愤懑、失望、窝火、想不通、恨铁不成钢,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迸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吼声:‘曾雪麟,出来!’”“曾雪麟不能出来,否则他会被人撕成碎片,生吞活剥了的……汹涌的洪流冲出了工体,完全失控,至少两辆停在路边的汽车被掀翻,暴怒的人流失去了理智,红了眼,变成一群可怕的野兽,见东西就砸。”
正是这次球迷的极端行为,让国内的体育爱好者意识到,球场上并无绝对的强弱之分,胜败乃是常事。
到了20世纪90年代,工体又掀起一阵狂热——北京国安从先农坛迁址到此处,将工体作为球队主场。
球场的门口形成了一条街市,围巾、手套、帽子,但凡想得到的周边产品,都能在此看见。
开赛后,“国安永远争第一”的口号响彻24下看台(北京国安死忠球迷专属座位区)。
在他的小群体里,大家有个共识:“宁可让人踢死,也不能叫人吓死,上了球场,就得跟丫死磕。”
每次主场比赛前,工体北路都有人支起帐篷,排着队,等待放票,“有的干脆一家老小全部出动,买票难度跟现在摇机动车号牌似的”。
当年10月的最后一天,工体座无虚席,战胜杭州绿城,北京国安即可斩获当季冠军。
在16年的等待后,球迷终于可以把“永远争第一”的口号变成“我们是冠军”。
在忘情庆祝过后,素有“御林军”之称的北京国安队员们来到了场边,向球迷深深鞠躬,感谢他们的助威与呐喊。
刘海波说:“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真的感觉球场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笑,一起哭。”
就像BTV足球解说嘉宾杨天婴在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人们在这个发展的过程当中会失去很多,会回忆很多,而这个球队将成为一个载体。人们回忆里失去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
2014年5月26日,北京。工体看台上的北京国安队球迷。(图/ 视觉中国)
由于毗邻外交公寓和大使馆,工体是北京接受酒吧和俱乐部文化最早的地方之一。
他说,当时的环境和现在的酒吧没法比,屋里的空气比较难闻,地面也是黏糊糊的。
但这丝毫不耽误人们在里面纵情声色,街边不时有停下的超跑,从车上下来的人,一头便扎进店内,然后跟着Hip Hop音乐摇晃起来。
年轻时的刘海波见过很多“摆阔”的,有的服务生只是帮客人捶两下肩膀,拿一会儿衣服,就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小费。
有一阵子,工体附近店面的服务生工资要比白领高出不少,很多人都闻讯来此,争取得到这份工作。
刘海波说:“那时的工体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野性,各个阶层的人都愿意在那多停留一阵儿,有钱的去夜店喝酒,兜比脸还干净的也能找到路边脏摊撸串,半夜的时候最有意思,大家喝多了酒,全都聚在马路边上,互相搂着,谈心的、20岁和50岁称兄道弟的,干什么的都有,等喝不动了,就招招手,有的是车能把人拉回家。”
公交车上载着满满当当的乘客,以老人居多,老年卡与刷卡机频繁发出的“嘀”声,常会让人诧异,这究竟是这座城市的正常状态,还是自己的酒劲未过。雷竞技RAYBET
老太太经历颇为传奇,她是这个区域最早“练摊”的一批人之一,她所开发的产品包括但不限于熏鸡架、炒粉和鸡汤豆腐。
故事的可靠性已无从而知,但老太太的商海传奇起码向人们昭彰了工体辉煌之际所产生的影响力。
现今,“老满太太”的店开在一路之隔的中国红街,店内很难寻到一丝一毫过往的痕迹。
它与周遭的连锁店面别无二致,尤其是在流程上:扫码点菜,快速出餐,然后再盼着客人能尽早离去,以便翻台招呼下一批慕名而来的“打卡”者。
没人弄得清是年轻一代的审美趣味生变了,还是这种范式的夜生活已然不符合当下潮人的价值理念。
如今,在距离工体不远处的三里屯,总有背着配有昂贵镜头的单反相机的人出没,他们被人戏谑地称为“老法师”。
“老法师”们极力地捕捉着最前沿的诱惑与美艳,而在拍摄完毕行经工体之时,他们却很少想起,自己可以举起镜头,为这座城市最有标志性的建筑留下些许光影。
晚会上,崔健奏唱着《一无所有》,沙宝亮高歌着《国安永远争第一》,齐秦用歌声讲述着《外面的世界》。
在不久后,北京国安队会回归这里,享受着拥有观众的比赛,歌手也依旧会期待在这扬名立万。
关于这座球场的故事,总有要被遗忘和抛舍的点滴,也总有要继续书写和镌刻的部分。
北京和工体的羁绊仍将在此延展,至于未来,也许会像1986年这座场地传出的那首歌《让世界充满爱》中所吟唱的那样:“一年又一年,我们拥有明天。”
财联社3月14日电,法国最大轮胎制造商米其林计划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省投资3亿加元建造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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